1948年10月,决心与蒋介石决裂的他在准备返回美国之际,给毛主席写下一封“致敬书”,表达了愿接受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决心,同时询问新政协何时开幕,并表示一旦接到电召,即刻回国参加。这封书信历经八十余天的辗转,才送达毛主席手中。彼时,解放军已打过长江,南京政府宣告覆灭。收到毛主席邀请参加新政协会议的复信后,司徒美堂兴奋不已,立刻着手准备回国之旅。此事被孔祥熙得知后,他设宴试图劝说司徒美堂留在美国,不要“受人利用”,但司徒美堂果断拒绝,强调此次回国完全出于爱国之心,绝非受人利用。
1949年8月9日,司徒美堂登上前往香港的飞机,计划经香港前往北平。当时的香港,众多爱国人士遭到国民党特务暗杀,司徒美堂刚抵达香港,香港政府便派人对他进行严密保护。在整整半个月的时间里,司徒美堂无论走到何处,都有保护人员“前呼后拥、形影不离”。由于司徒美堂不会讲普通话,作家司徒丙鹤特意请假,作为秘书陪同他前往北平。当司徒美堂登上北上的邮轮,看到不远处保护自己的警车时,幽默地说道:“真该写信感谢港督葛量洪阁下的盛情照料。”在邮轮通过台湾海峡时,司徒美堂一行人被告知要做好毁灭身份证明的准备,甚至可能被国民党拦截拘留至台湾。此前李济深、郭沫若等人秘密离开香港未被察觉,此后国民党的监视便更加严格。
然而,饱经风雨的司徒美堂毫不畏惧,豪迈地表示:“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幸运的是,虽然途中偶遇几次国民党战舰,但交换旗号后,邮轮顺利通过,无人登船搜查。经过六天六夜的航行,司徒美堂一行终于抵达红旗飘扬的塘沽港口。天津市交际处处长亲自迎接,并安排司徒美堂下榻天津饭店。
次日,他们乘坐火车前往北平,受到中共首长的热情迎接,入住北京饭店。到了北平后,司徒美堂提出前往双清别墅拜访毛主席。由于别墅地势较高,需在香山脚下换乘吉普车。毛主席担心年过八旬的司徒美堂经不起颠簸,特意让人将自己的藤条躺椅改成轿子,抬着司徒美堂上山。毛主席与司徒美堂神交已久,见面时,毛主席不仅出门迎接,还亲自搀扶他下轿,令司徒美堂感动不已。
新政协会议召开后,司徒美堂作为华侨民主人士代表在大会上致辞。在“国号之争”中,他直言不讳地提出自己的建议,最终主席团决定删去“中华民国”这个简称。新政协会议结束后,司徒美堂被选为“中央人民政府委员”,并参加了新中国的开国大典。
然而,开国大典结束半个月后,司徒美堂却突然对司徒丙鹤说,政协大会已开完,自己准备回美国。他讲述起当年拒绝孙中山邀请回国做官的往事。司徒美堂14岁赴美,17岁加入洪门并组建安良堂,在美国生活了长达69年。在他的领导下,安良堂会员发展到2万多人,在美国东部修建了20座壮观的“安良大厦”,他也因此被尊为“大佬”,在洪门享有至高地位。
1904年,孙中山赴美进行革命活动,司徒美堂热情款待,安排孙中山住旅馆并负责饮食。但孙中山因考虑节省经费用于革命,打算另寻住处。司徒美堂本不在意这些开销,但在孙中山的劝说下,将他安排到洪门宿舍,亲自负责其安全和伙食,有时还亲自下厨。在与孙中山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司徒美堂的爱国热情被激发,听从孙中山的建议整顿洪门,为革命奠定了坚实的社会基础。
黄花岗起义失败后,孙中山为筹集15万美元救急找到司徒美堂,司徒美堂果断抵押洪门旗下四栋大厦,支持国内革命活动。辛亥革命爆发后,司徒美堂又凑钱送孙中山回国。
1912年,孙中山被选为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后邀请司徒美堂回国担任总统府监印官,司徒美堂婉拒,表明自己只为革命成功,不为做官。
后来,司徒美堂向周总理表示不愿做官的意向,周总理极力挽留,称新中国成立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需要大家共同努力。司徒美堂被说服,决定留下来为新中国建设贡献力量。
在周总理的安排下,司徒美堂搬进紫禁城旁边的四合院。由于走得匆忙,司徒美堂没有足够的过冬衣服,毛主席和周总理得知后,派人给他定制了一件水獭领子狍毛大衣。司徒美堂十分爱惜这件大衣,平时很少穿,每年冬天过后都会仔细晾晒保存。
新中国成立后,司徒美堂积极拥护土地改革。他深知农民没有土地的痛苦,受孙中山思想影响,认为封建社会的土地制度是中国贫困落后的根源。他在政协会议上结合华侨担忧提出侨乡土改意见,毛主席对其意见书高度重视,批示刊登在政协文件中。
82岁高龄的司徒美堂还亲自南下广东宣传中央政策,号召华侨支持土改,打破了蒋介石集团的造谣污蔑。他还关注土改中的偏差问题,在他的推动下,中央制定了纠正土改偏差的办法,受到广大华侨拥护。司徒美堂还牵挂海外侨胞,公布自己在北京的地址,为海外侨胞答疑解惑,为新中国侨务工作尽心尽力。他建议中央为海外科技人才和管理专家回国创造条件,中央高度重视,建立归国留学生接待处。
1955年5月8日,司徒美堂因脑溢血不幸逝世。周总理刚参加完万隆会议,一下飞机就赶到司徒美堂的住所与其作最后的告别,并指示廖承志等人组织治丧委员会,安排治丧事宜,向全世界发布讣告。
5月10日,公祭司徒美堂仪式在京举行,周总理主持大会,廖承志致悼词。公祭结束后,周总理、林伯渠等人亲自执绋,将司徒美堂安葬于八宝山。司徒美堂大半生虽定居海外,但为了民族独立、国家富强,他始终与祖国甘苦共尝、风雨同舟。
暮年时,他留在国内,为祖国建设和侨务工作做出了卓越贡献。正如廖承志在悼词中所说,司徒美堂先生数十年如一日的爱国道路,反映了国外爱国侨胞自鸦片战争以来所走过的道路,也是千万海外侨胞所走的历史道路,他们正走在拥护祖国和社会主义建设、保卫世界和平事业的康庄大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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